Guardian(原著向AU,公学时期)

原著向/架空
维多利亚时代(Victorian era)
伊顿公学(Eton College)

cp向:主华福、双莫(微all福、莫福)

分级:PG-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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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场角色设定

三年级学生(16岁):
约翰·华生
小斯坦弗
夏洛克·福尔摩斯(14岁)
维克托·特雷弗
雷金纳德·马斯格雷夫
  
五年级学生(18岁):
罗伯特·弗格森
塞巴斯蒂安·莫兰

教授:
詹姆斯·莫里亚蒂(35~40岁)

已毕业的学长:
珀西·费尔普斯(17岁,跳级毕业)
小亨利·华生(20岁)
麦考夫·福尔摩斯(2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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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一号,新学年开始的日子。在乡间别墅的悠闲暑假像梦幻一般过去,我又回到伊顿公学的紧张气氛来了。那时我16岁,升三年级,坐在数学3班教室的座位上,脑海里又浮现出上回期末审判前夕挑灯夜战的充实时光。在这里严格的筛选制度下,身边又是一群如此具有竞争力的同龄人,想要保持优势不被淘汰大抵是件难事。
  就在我翻开作业本,打算预习新课内容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小斯坦弗。我平日在同级生中并不算活跃,因此没有多少熟识的朋友,现在他主动跟我打招呼,我自然喜出望外。我们就着各自的近况攀谈起来,当他听闻我还未结识可靠的同伴时,他似乎感到很惊奇。
  “我不惹麻烦,自己完全可以照看好自己。没有关系的束缚,所以能像空气一样自由地生活,这样不好吗?”
  他说:“这真是怪事,今天你是第二个对我说这样话的人了。”
  我问道:“头一个是谁?”
  “你还不知道夏洛克·福尔摩斯吧。”他指了指最前排边上坐着的男孩,“不过照你刚才的说法,你也许会不愿意和他做长年相处的伙伴哩。”
  “为什么,难道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哦,我不是说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只是有点……与众不同。”他顿了一顿,接着说,“他今年才14岁,却很优秀,获得了跳级学习的特许。事实上,他在整个伊顿都算是小有名气——不只是在智力的方面。”
  “听你这么说,我倒有点兴趣想会他一面了。可我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他呀?”
  “我刚才已经说了,你们都是向往‘像空气一般自由’的绅士,有些东西本来也都不在你们各自的领域之内。”说到这,他面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不过华生,我仅仅偶然碰到他,时不时从男孩们的闲聊中获得他的少许情况,除此之外就一无所知了。你自己想和他接触,要是发生了什么后果,请不要叫我负责。”
  我眼睛直盯着他,认真地说道:“斯坦弗先生,我看你在这件事上似乎急于撇清某种责任。但是我不怕,我偏要瞧瞧这个人身上有什么可怕之处。”
  这时,教授走上讲师桌,开始上课了。整整一节课,我都无法集中精神听讲,注意力全然在小斯坦弗刚才提到的那个男孩子身上。他脑袋略微前倾,专心致志地演算着习题,留得很长的黑发向后梳着,从黑色伊顿上衣的后颈和袖口处露出白皙的皮肤。从我这里望去,他就像一只温顺的、正在舔捋自己皮毛的猫。这种观察一直持续到下课的钟声响起。正当我盘算着如何开口向他问好时,他却主动走向我的座位来了。他虽然比我小两岁,但已经与我差不多高了,外表乍见之下就足以引人注意:相貌清秀,深邃的轮廓使人联想到鹞鹰的雏鸟,一双透亮的灰眼睛反而带着几分孩子气,显示出他敏感温和的性格,很是讨人喜欢。
  “你刚才盯着我看了四十分钟。”他冷冷地说。
  我这才领会到我刚才的行为有多么失礼,连忙站起身向他道歉。他面无表情地听完我一番语无伦次的说辞,迟疑了片刻,又把我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终于友好地向我伸出手来。
  “夏洛克·福尔摩斯。”
  “约翰·华生。”
  我的手刚一伸出来就被他紧紧地握住,力道却很轻柔,给人一种不愿亲近的疏离感。经过这场自我介绍的仪式,我们就算认识了。午餐后我们又见了一面,当得知我们住同一栋宿舍楼,而且又是在同一个社交辅导小组时,他表现很高兴。相处几天下来,我发现这个人对集体活动不太热情,可是很愿意经常来找我——通常是在课间或是回宿舍的路上,最初他只跟我闲聊几分钟就独自离开,慢慢地,我们交谈的时间延长,彼此之间的了解也增进了许多。
  后来的一天,福尔摩斯邀请我课后到他的寝室参观。基于某些不太光彩的经验,我对这种热情的态度抱有疑虑,便以和别的宿舍楼约定橄榄球赛为托辞婉拒了。也许是命中注定,我那天的运气实在不尽如人意,在被老对手罗伯特·弗格森又一次隔着绳子抛进人群之后,我离开了球场,打算应邀前往我新朋友的住处。
  根据福尔摩斯留给我的纸条,我走进了他的寝室。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配有椅子的写字台,台面上却陈列着许多蒸馏器、试管和两只闪动着蓝色火焰的本生灯。福尔摩斯伏在桌上聚精会神地工作着。他听到我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瞧了一眼,接着就跳了起来,拉住我的袖口把我拖到正在本生灯上沸腾着的烧瓶前面。
  “你来得正是时候,华生。”福尔摩斯盯着温度计看了看,兴奋地说道。他用玻璃吸管从接收馏分的锥形瓶里吸出几滴液体,然后拿出一小块石蕊试纸。“如果这张纸变成红色,就意味着有一个男人即将被送上绞刑架了。”他把试纸在吸管口蘸了一下,液滴沾染之处立即变成了污浊的深红色。“果然不出我所料!这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你说是不是?”
  “我得承认我不清楚这消息好在哪儿。”
  “一桩平淡无奇的凶杀案。”他在水盆里洗干净双手,坐到椅子上,“这个要解释起来很麻烦,只能说是我与众不同的个人爱好吧。”
  “个人爱好!”我惊讶得尖叫起来。
  “我这个人就是有点奇怪的特质,喜欢研究别人不甚注意的东西。比如说,你们只能通过校服没有披风认定正经过我们楼下的那个男孩是普通学生,我却可以观察他的其它方面,从而推断他是文学1班的学生哪。”
  “一点也不错。”我望着窗外说。他所指的那个人正是我文学课的同学,所以我对他的结论表示了确信。“如果它真是你推断出来的,那确实是令人惊叹的能力。可我还不太相信会有这回事,大概是你碰巧猜中的吧。”
  “我从不猜测。想知道一个人的工作氛围,就去观察他的领口和袖子前臂;至于工作内容,他手里抱着的资料不是很明显么?其余的只要把偶尔听说的零碎消息串联起来,一切就都清楚了。关于这个我不能说太多,你知道魔术师一旦把自己的戏法说穿,他就得不到别人的赞赏了。”说这话时,他阴郁的灰眼睛变得炯炯有神,目光锐利坚定。
  我回答说:“我决不会如此。将来这种技术的应用会很广泛,说不定你可以把它发展成一门职业。”
  我的同伴听了这话,而且看到我说话时的诚恳态度,激动得涨红了脸。
  “你真这么想?我以为常人都觉得这是一些匪夷所思的怪癖呢。就连苏格兰场的小学生们都看不起它。”
  我被这番戏谑的话语逗笑了。我说:“可能我不是常人吧。说实在话,我也有些不招人待见的地方,但看起来不像你这么高明就是了。”
  福尔摩斯咯咯地笑了起来,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他说:“我倒觉得我们在一起很合适。活动时间快结束了,不过我们以后可以经常会面,也许你会愿意屈尊做我的同事?”
  “我非常乐意!”
  我与他相互告别,然后就慢步向着我的寝室走去。这个新结识的朋友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我敢说,这是我在伊顿的两年多生活中,第一次向同学表露出友情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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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步入花季年华的少女一样,男子对爱情的需求萌生得比人们公认的要早得多。就在女孩们为了倾慕的少年如痴如醉的同时,男孩子的吸引力却在同性之间展现出来。
  上学年的这个时候,一位名叫珀西·费尔普斯的少年使我印象深刻。他差不多和我同年,却比我高两级,才华出众,享受国王奖学金的待遇,获得过学校颁发的一切嘉奖;他长得也很好看,淡淡的雀斑脸上总是带着羞怯的笑容。不过这些优点并未使他在学校捞到好处,相反,他的同学们到处捉弄他,并引以为乐。我本以为除了几次打抱不平,我和他不会再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牵连,然而后来,费尔普斯获准提前毕业,离开校园前他差遣与我同楼的男孩送来一封长信,通篇满溢对我的爱慕之辞。这时我才意识到,校园里存在着某种违背道德、却又是自然发生的情愫。
  这天早晨,我正在去教堂做礼拜的路上,一位“国王的学者”走过来跟我搭话。我一眼就认出他是五年级的塞巴斯蒂安·莫兰。
  “我听说您和夏洛克·福尔摩斯很处得来。”他说,语气听上去不大友好。我冷淡地向他点了点头,自认为很明显地表露出了对这个开场白的厌恶,他却还好像没察觉似的继续叨叨:“事实上,男孩们都很妒忌您。能和小夏利交朋友简直是全伊顿的圣诞愿望了,或者更直白点说,他就是他们最想要的圣诞礼物。”
  这些带着莫名其妙的修辞的话突然激发了我的兴趣,我停下脚步,仰侧过头略带恶意地瞥向这个不请自来的同路人。
  “他那样诱人,甚至他们私下里都把他叫作‘Eton Tart’哩,整个伊顿的男孩都想和他……”
  大概是发现我攥紧了拳头的缘故,莫兰先生收敛了轻浮的表现,向我抬了一下帽子就走开了。我进入教堂,找到同楼的人坐在一起。我向四周望望,没找到福尔摩斯,心里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神父走上讲台,唱诗班列队排好,开始唱赞美诗了。这时我才从在手捧诗本的行列间认出了我那可爱的朋友夏洛克·福尔摩斯。他穿上了纯白的罩袍,梳向脑后的黑发流淌着栗棕色的光泽。他面带温和的微笑,而眼帘下垂,流露出一种难以言状的、近似伤感的情绪,像是沉醉于柔美的管风琴伴奏和低声部的吟咏。终于,高声部的和音加入进来,我清晰地辨认出了我朋友那清亮的嗓音。他站得挺直,微微昂首,如同云雀穿透雾霭,沐浴在巨大的教堂彩窗筛下的璀璨晨曦之中,一双湿润的眼睛凝望着理想中天国的方向,平静地吟诵着,全身心投入这场圣洁的合唱。此时的福尔摩斯,和平日里那个笼罩在阴影之中的、沉默寡言的男孩子大不相同,几乎判若两人。
  这不是我第一次在教堂聆听唱诗班的赞美了,可过去从没有一次如此感染我的心灵。无论是独处时的、还是同我交往时的福尔摩斯,无一例外都表现得冰冷而漠视感情,原来他也具有富于人情的一面么?撬开黯淡无光的蚌壳,取出其中闪耀夺目的珍珠,或是在茫茫沙海中觅得一汪清泉,都不会比现在的情景更令人动容了。
  末章的最高音盖过了后排男孩们的窃窃私语。我坐在台阶下,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谈论对象。他两臂交抱着诗本,正跟着队伍从台阶上走下来,眼里闪露着认出了我的神色,便循着我的视线稍偏过头,对我的方向局促地抿唇一笑,径直走到我身边的空位坐下,那一瞬间我敏锐地感到周遭的妒意。我抬眼瞟了一下福尔摩斯,他苍白的脸颊由于刚才的歌唱泛起了红晕,几绺濡湿的乌黑发丝顺服地贴在鬓角,纤细的手腕交叠放在覆着罩袍的腿上。他就是这样吸引我的注意,使我又一次分了神。可是上帝如果准许人类欣赏美丽事物的话,也就一定会宽恕我的。
  礼拜结束后,福尔摩斯和我在数学课碰了面。课后,我的脑海里又回想起方才那番带有羞辱色彩的对我朋友的诋毁,便把刚才与莫兰交谈的经过向他说了。他听后不但没有恼怒,反而眉眼间显露出几分窘迫。
  “还有谁跟你说过这种话没有?”
  “只有塞巴斯蒂安·莫兰,他真是个讨厌人的诽谤者。”
  福尔摩斯看了我说这话时义愤填膺的态度,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说:“华生,你这样说话太不体面啦,莫兰先生的口无遮拦完全是有其缘由可循的。看来,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但你一定认识咱们的数学教授莫里亚蒂先生吧,请问你对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作何感想呢?”
  “莫里亚蒂教授非常重视这个学生,总是私下里给他补课,似乎已经把他当作未来的数学奇才培养了。”
  “很好,华生,你成功地概括了一切不明就里的人们的想法,那我就再启发你一点好了。你大概也已经注意到,莫里亚蒂教授今天穿的衬衫不太合身,而且还戴着一副底边刻着‘S.M.’的奇怪袖扣呢。这位倍受崇敬的独身主义者是有够粗心的,对吧?”
  “哎呀!你的意思是……”我低声惊叫起来。
  “有些情况非常明显,我不能再说了,免得扰乱你的思绪。”福尔摩斯把帽子扣在头上,准备离开教室。不料,我刚一转身,就看见一脸凶相的莫兰斜倚着门框站在我们身后。他两手插在裤兜里,本应十分秀美的蓝眼睛瞪得发红骇人,活像一头发怒的小狼崽子。
  “原来你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我认得你。”他还是以那种令人不愉快的语句作为开场白,“依我看,你那张脸并不如传闻的那么漂亮迷人,对于你的那点小聪明我也不是很服气。”
  为了维护我朋友的自尊,同时也出于对发言者的憎恶,我抢在福尔摩斯反驳前——事实上他无意争辩——挥起了我的拳头,猛一使劲,出其不意地照他下颌来了一下。他的嘴皮被咬破了,鼻子里和嘴角鲜血直流,这给他更添了几分凶悍劲儿。他恶狠狠地咒骂了几个不堪入耳的词,伸手就要来揪我的衣领。我蹲低身子躲过他的袭击,踢向他的小腿将他绊倒在地上,这场战斗就以我的胜利告终了。
  我拉着福尔摩斯走出了教室。漫步在落满紫杉叶和橡树子的草地上,福尔摩斯踌躇着对我道了谢。
  “你明白的,像我这样的人……不得不说你的表现令我很感动。”
  我的脸顿时发烫起来,因为我本来正为刚才的莽撞行为而有点后悔。我是家里的第二个伊顿学生了,来这里上学以前,大我几岁的哥哥亨利就强制带我练习格斗技巧,当时我还满不在乎的呢,并经常为此与他发生争执。后来的生活让我无比感恩这些宝贵的经验,但是,我之前只把它当作防身之技,并不主动挑起争端,这次虽然我自认为对方理亏,先动手的总归还是我;再严重地想,我的行为激怒了莫兰,下次他说不定要迁怒于我这可怜的朋友,那多么危险呀。
  我们沉默着继续在校园内游逛,来到一处连绵的树篱边时,我停下来,和他面对面站着。
  “福尔摩斯,我得教你一些实用的知识。它们虽然不如你头脑里的那些知识高明,用途却是很迫切的。”
  他迟疑了片刻,点点头表示理解了我的意思,就利索地脱掉外套,活动了几下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我们从最好使的一招开始学。如果有人向你出拳,你就像这样侧身避开,抵住他的肘关节,反向用力。”我拽着他的胳膊做了示范动作,然后又向他伸出手,“现在我来作你的练习对象,你来做一遍。”
  他向我挨近,修长的手指轻柔而坚决地握住了我的手臂。当他转过我身侧,作势拉开我的肘部时,我清晰地听见他俯在我耳畔的低语。
  “谢谢你,约翰·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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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末的一天,我的哥哥亨利到伊顿来拜访他的导师和旧友,顺便接我回家探望亲人。虽说这假期只有短短四天,可我觉得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夏洛克·福尔摩斯了。他是我在伊顿最亲密的朋友,只要分别几个小时,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念起他来。
  我再次回到学校里的那天夜里,正是初雪降临的时节。大片大片如苹果花瓣一般的雪花铺天盖地从深灰的天空坠落。直到下午的活动时间,地上还铺着一层很厚的积雪,在朦胧的阳光下熠熠闪亮。马路中间被行人和小马车辗出了一段段浅褐色的痕迹,两旁的草地却仍洁白如初。
  男孩子们兴高采烈地一窝蜂冲出教学楼,在雪地里蹦跳撒欢。高年级的学生在被清扫得光溜溜的人行道上滑冰,不断迸发出激动的欢呼声;低年级的孩子们则扑进积雪的场地里打起了雪仗,像小鸟一样吱吱喳喳地笑闹着;一群“国王的学者”和几位年轻教授围聚在空地上打冰球,裹着斗篷的小个子校工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给他们计分,时不时转过头看看周围喧闹着的小男孩们。
  我和法语课的同学一起到草地上打雪仗。这些小绅士们毕竟都还在淘气的年纪,不顾鼻尖和脸颊冻得通红,越玩兴致越高,忘记了寒风凛冽。可是我因为之前反抗高年级学生的差遣被打伤了肩骨,在这样的天气里长时间活动之后,胳膊又开始隐隐作痛。我向我的盟友们道歉告辞,搓着手套里冻得僵硬的双手,躲进附近的教室里好让自己舒服一点。
  我一面往麻木的手背上呵着热气,一面沿着窗边走动,伸出手指划开窗玻璃表面凝结的银白色薄霜,在上面写字画画玩儿,指尖无意识地勾勒出一串名字,Sherlock Holmes。我暗自思忖,已经好久没见福尔摩斯了,今天的晨祷我是独自在忏悔室里度过的,没有听到他的歌声;数学课前后他也没来和我打招呼。不过,我很快意识到在这种寂寞的时刻突然担忧一个人,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便扬手将那串名字连同玻璃上的冰花一齐擦拭干净,想把这种引人不愉快的念头拋置脑后。
  窗外的景象清楚地显现出来,我惊异地发现我挂念的好朋友就站在教室外的游廊上,和我们的同级生维克托·特雷弗待在一起。他俩站得很近,从我这边看,特雷弗几乎要把瘦小的福尔摩斯整个人揽进怀里了。他们就这样紧贴着向这边靠近,我赶忙躲起来,听见门枢转动,又随即被反锁的声音。
  室内没有开灯,百叶窗都已经放下,隐约透出室外雪地反射的朦胧的光,十分昏暗。教室里格外安静,只能听见急促的呼吸声。我能想象他们两人并肩倚靠在讲师桌边的木质台阶上,彼此交抱的情形。福尔摩斯仰面躺在一张针织线毯上,睁大的灰眼睛里泛着水光,面带惊异的神情愣愣地凝视着俯在他上方的特雷弗,任由他轻抚着自己的胸膛,解开自己衬衫的襟扣。特雷弗也表现得很紧张,他的手搭上对方瑟缩的双肩时,指尖甚至轻微地随之颤抖了。看得出来,他们两人此前都没有过类似的经历。
  我藏身在靠墙的课桌角落里目睹了这些经过,直至一阵细弱的、隐忍着的尖叫打破了室内的沉寂。莫名的怒火使我感到眩晕,我迅速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讲师桌前,攥了攥还有些发麻的指关节,扯下手套,狠狠地朝着特雷弗惊恐失色的脸甩过去。
  “请你跟我到外面的运动场上来。”
  不知是由于我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冰冷语气,还是因为他被我撞见了卑劣行径而恼羞成怒,总而言之这位侵犯者勇敢地捡起手套,接受了我的挑战。我又转向福尔摩斯,拉起那张线毯让他裹在身上。
  我对他说:“你也必须一起去,就站在旁边看着,别跑远。”
  我们三人来到运动场上。一见这气势汹汹的氛围和特雷弗拿着的一只皱巴巴的手套,男孩们就知晓了情况,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自己的游戏,在雪地上聚拢成包围我们的人圈。我环视一周,这些围观者的表情明显揭示了他们的关注点并不在这场结果毫无悬念的决斗,而是披着线毯、站在我们身边整理着装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Eton Tart…”我依稀听到人群里轻蔑地哼了一声。
  Eton Tart.
  我冲上去掐住特雷弗的脖子,用力将他掼倒在雪地里,趁他还未反应过来,跪下身用两膝压住了他的胸腹。他推着我的肩想把我掀翻,好在我力气比他更大,拽住他的胳膊反手一拧,他就不敢动弹了。我俯视着蜷缩在我身下的特雷弗,按住他的两只手腕骑跨上去,坐直身子,用眼角的余光瞟着福尔摩斯。
  “他刚才怎么碰了你的?”我问。
  福尔摩斯极不情愿地避开我的视线,把毯子往身上裹得更紧,垂下眼帘,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轻触了一下。我揪着特雷弗的硬领,令他面朝下趴在地上,拉开领口,从脚边抓起一把雪团从他颈后灌了进去。福尔摩斯见状快步跟上来,从后面拍拍我的肩,挽着我的臂弯把我从飞溅的雪沫中拉住站起,制止了我。
  “你做得太过了,华生!”
  福尔摩斯格外沉重地对我吼了一句,围观的人群顿时哗声四起。听他这样冷淡地评价我的行为,我感到很难过。作为他的好朋友,作为担忧他人身安全的人,我做错了什么呢?可转念一想,刚才我的怒火到底从何而来,根本就是出于我的自私心理。我不过看到有人比我更亲近夏洛克·福尔摩斯,就心生了小姑娘那般狭隘的妒忌,这真是令人羞愧难当。想到这些,我简直不敢与我朋友那双纯洁可爱的眼睛对视了。
  周围的男孩子们三三两两地散去,特雷弗也被校工带去医务室验伤。我跟在福尔摩斯身后,默默无言地从一行光秃秃的杉树下经过,走向刚才我们待过的教室。过了好久,他才停下来开口对我说话。
  “我必须告诉你,华生,和特雷弗交朋友的事情是我自愿的。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我自己无法解决的状况,在这样关头,一个同伴的作用就显得尤为重要了。”说着,他那淡漠的语腔里竟带了哽咽,“你消失了那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愿意来见我了呢。你不会因此生我的气吧?”
  可怜的人哪,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怎么舍得责备他呢?我走到窗边,郑重地把我刚才在玻璃上写过字而又擦掉了的痕迹指给他看。“我离开你有我自己不得已的原因,可我一直把你当作最要好最重视的朋友,一直牵挂着你的安危。对于我的不告而别给你带来的坏后果,我很抱歉。以后除非你赶我走,我决不会再抛下你孤身一人了。”
  悠远的钟声响起,男孩子们惬意的午后活动时间结束了。夕阳西沉,远方的天空也随之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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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期末审判的那段日子里,福尔摩斯和我之间极为亲密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变得疏远了。虽然我们形影不离,可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一语不发。这种气氛对于一对互知肺腑的好友来说,是宜人的默契,但我总觉得我们之间还存在着隔膜,我认为,他一定预见到了什么令他紧张的事情,却不愿同我分享。
  “今晚临睡前的半个钟头,如果不碍事的话,我到你房里去和你一起温习功课,你觉得怎么样?”午间会议后回宿舍楼的路上,福尔摩斯突然向我提议道。
  尽管福尔摩斯和我都在数学3班学习,别的科目却差距很大。比如,我的文学课还不赖,在最先进的1班,福尔摩斯则在成绩平平的7班;而他的化学课和法语课在三年级里名列前茅,我只得甘拜下风。所以当他冒出这样的想法时,我毫不犹豫就表示了赞同。
  晚祷之后,我早早地洗漱完毕,把从图书馆借来的各种资料有条理地码放在收拾整洁的书桌上,一边绞尽脑汁地构思今天布置的法语作文,一边等待我同事的到来。挂钟嗒嗒地摆动着,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分钟,我的作业也写完了,福尔摩斯却还没出现。我这位朋友一向守时诚信到了苛求的地步,即使遇到突发情况,宁愿提前取消约定也不肯迟到。一种不好的预感闯进我的脑海,我立刻戴好帽子下楼去。福尔摩斯的寝室亮着灯,可是空无一人。我叫来他隔壁房的男孩,雷金纳德·马斯格雷夫,问他是否了解情况。
  他摇了摇头:“我什么也不清楚。”
  我给了他一个先令。他把硬币揣进衣袋,拧着眉毛想了想对我说:“他大概是出门去了还没回来呢。刚才塞巴斯蒂安·莫兰先生来过,说有任务交给福尔摩斯。不过,是福尔摩斯自己交待,让我不要告诉他的好朋友约翰·华生的。”说完,他从另一边衣袋里掏出一枚先令拍到我手上,转身回房去了。
  听见这个可憎的名字,我当时一定惊得脸都发白了。我一刻也不敢耽误,飞快地奔向莫兰所在的宿舍楼。万幸,我在楼下遇到了正从门廊跑进来的福尔摩斯。他的袖口被撕裂了,领结松垮垮地搭在脖子下,额头还青肿了一大块,一副狼狈相,可是一看见我他就发自内心地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对自己刚才的历险感到非常高兴似的。
  “福尔摩斯,你把自己弄伤了。”我盯着他手背上的伤痕说。
  “唉,这不过是由于我手脚笨拙,擦破了点皮。很抱歉,华生,我失约了,但愿现在还来得及回去做我们未完成的工作。”
  “哎呀,我亲爱的朋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以为我在意的是这个么?比起约定,我更关心的是你的安危。急救方面的知识我还是略通一二的,现在你跟我回寝室去,让我察看一下你的伤情。”
  听了我这番话,这个骄傲的男孩子终于顺驯下来。回到寝室,我从床底拖出一只包铜提手的山羊皮箱。我从小就对医学事业抱有热情,这只设备齐全的医药箱是我引以为豪的伙伴,常常随身携带,而且多次像现在这样派上用场。福尔摩斯被我安置在床上,迫不及待地向我叙述他的经历。
  “一个小时前,我正在房里收拾书本,准备前去赴你的约,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塞巴斯蒂安·莫兰走了进来。我的神经还是相当坚强的,华生,不过我必须承认,当时我看出那个不友善的人身上有一种危险的气势,也不免吃了一惊。他的面目并不可怕,只是给人十分冷漠的感觉。
  “ ‘我是塞巴斯蒂安·莫兰,’他轻蔑地盯视着我说道,‘如果我拜托你替我做点小事,你不会拒绝的吧。’事实上,他此行的目的,在他刚进门的时候我就估摸了个八九分。我一点也不怕反抗他的要求,但我这个人就是有点要命的执着,对他的应承不过是想把长久以来的顾虑做个了断。
  “他差遣我替他把一份报告书交到莫里亚蒂教授手上,然后就往自己的寝室走去了。我带着所谓的报告书敲开了莫里亚蒂教授的门。这是一个很精致的房间,刚一进门,雪白的灯光就直射到我脸上,而莫里亚蒂教授端坐在写字台对面的暗处。我把要送的东西搁在台面上,稍站远一点悄悄观察我这位对手。他面容瘦削严肃,双目深陷,脸刮得光光的,颇具学者风度,但浅色衬衫下隐约可见肌肉发达的手臂;而且,他的耳朵特别扁平宽厚,那是拳击家的特征。我们像这样对峙了几分钟之久,莫里亚蒂教授终于从暗角里起身,屈尊迎接我这个客人。
  “‘用这种方式请你过来,实在是有些不尊重人。’他说。
  “‘如果有什么话要问,我只有五分钟的空闲时间可以回答您,先生。’我答道。
  “‘凡是我要说的,你如果有点自知之明,早就该知道了。’
  “‘抱歉,那您可能不太了解我,先生。’
  “他走过来,绕到我身后,我就听见喀哒一声门锁落下来了的声音。莫里亚蒂教授靠近我身侧站着,继续说:‘恰恰相反,我认为我对你了解得非常清楚。你已经和莫兰打过招呼,应该知道他马上就要毕业了吧。’
  “‘我并无意评论你们之间的关系。’我故意把话放得很轻地说,‘快要到就寝时间了,既然不是什么要紧事,我还是先行告辞为好,先生。’
  “我转身去拉动门锁,可是门好像被人从外面卡住了一样纹丝不动。莫里亚蒂教授紧跟上来,我连忙退到书柜边,打算从窗户跳到下一层的窗檐逃出去,却被他突然冲过来抱住了。他把我揽得很紧,但没有威胁的意思,我这才意识到他另有企图。
  “我被死死地压在玻璃窗上,听着他用一种令人厌恶的嗓音陈述他诱骗我前来的计划。这个表面看来德高望重的教授,暗地里其实阴险得很哪!而我也很快理解了莫兰对咱们俩说话时的那种尖酸刻薄的语言态度。试想一下,和你相伴已久的恋人——你不会反对我的措辞吧——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即将与你分别,可对方拜托你临走前帮助他追求继任者。这种事情任放在谁身上都不好承受的。
  “好在我有一个颇具远见的朋友,使我掌握了一些实用的格斗知识。我挣扎着向他踢了一脚,从他困着我的两臂间退出来。我们两人在窗户边上扭打了一阵,我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副委屈样儿。最后,我使尽全力压着他的肩,把他的半个身子顶到开着的窗户外面。他发出一声骇人的尖叫,两手向空中乱抓,疯狂地蹬了几下腿。他本以为自己要完了,而就在这紧张关头,教授的房门被猛地踹开,莫兰手里拿着一支发亮的小手枪闯进我们中间。被这个忠诚的守卫用枪口指着,我便放开了莫里亚蒂教授,顺从地走到门边。一看见教授脱离了险境, 他那双易于激动的浅蓝色眼睛立刻闪现出一种如释重负而欣喜的光芒。
  “‘请您宽恕我破坏了规矩,’莫兰冲过去,像热情的女孩子那样两手搂着教授的脖子,轻声叫道,‘我刚才一直站在房间外面的走廊上,一听到里面的动静,想也没想就冲了进来。感谢上帝,您没伤着吧?’
  “余下的事情就与我无关了。我看了一眼表,时间已经迟了太多,便急匆匆地往回跑。没想到,我刚回到楼下就撞见你,我亲爱的朋友。这就是我今夜历险的全部经过。”
  我一面往福尔摩斯额上涂抹药水,一面震惊地听着他说出这番话。他平静地凝视着灯火,好像只是在转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处理完露在外面的伤,我又解开他身上那件被扯坏的外套,脱下了他的上衣。他的肩部、背部以及胸腹,到处布满了伤疤和淤青,甚至还有带痂的鞭挞痕迹,且大部分都是旧伤。
  “我总共挨过一百五十八下,尽管现在看起来这数字很不可思议。”他不好意思地把衣服往身上拢了拢,自顾自地低声说道,“可是遭遇不快时我永远都不能向别人倾诉,对家人尤其如此。我有一个比我优秀得多的哥哥,他比我大七岁,曾在这里度过了一段美好而难忘的岁月,收获了全面的学问和深厚的友谊。如果我对他描述这里的种种黑暗,非但不可能得到他的袒护,反而会招来耻笑。”
  这个有着纯洁透亮的灰眼睛、脑子里揣着奇思妙想却沉默寡言的男孩子,实际上多么需要别人的保护和安抚呀!我为什么不能做那个保护他、安抚他的人呢?于是,我坚持地将他的衣服剥下,耐心地护理他每一处伤痕累累的肌肤。到水盆里洗手的间隙,我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夜里十点。
  “福尔摩斯?”
  他没有答应我的呼唤。我回到床边,才发现他已经枕在我的铺位上,安稳地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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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冗长而令人不安的期末审判终于结束,有了好同事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辅导,我自认为考得还蛮不错,总算可以在这个学期里稍微松一口气了。
  由于严重的感冒,福尔摩斯吸取我的意见退出了唱诗班,但他热爱的化学实验却一天也不愿中断。在暴风雪的天气里开窗通风,甚至为冷却溶液结晶而熄灭壁炉的火,这些有损健康的事情在他看来反倒是稀松平常、理所应当的。在他又一次把浓烟充满搞得好像冰窖一样的寝室时,我鼓起勇气向他提出到室外活动的建议。他无法反驳我这正当的要求,便作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同意了。
  我们走下楼梯,来到室外的活动场地上。天气难得地晴朗,清扫后的空地露出下面绿油油的草坪。福尔摩斯走在前面,用靴尖踢着被融雪压弯的草茎。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住不走,指着对面打冰球的人群,侧过脸对我眨了一下眼睛。我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长椅上托着小石板计分的莫兰,他的视线则一直固定在不远处身披黑色学袍、正弓着身子准备发球的莫里亚蒂教授。
  “看样子他们已经和好如初了,”我说,“虽然莫兰这个人不太受我待见,但他忠诚的品德还是很令我钦佩的。”
  福尔摩斯两手背后,从我面前踱过去,脸上带着他那种高深莫测的微笑。我们继续散步,远离了群聚游戏的男孩子们的范围之后,他突然回过头,睁着两只淘气的眼睛望着我。
  “咱们来赛跑,怎么样?看谁先碰到那边小桥的扶手。”
  在这方面,我还是头一回接到私人的挑战,因为我的短跑成绩在伊顿的运动会还保持着记录。我们走到同一水平线上,两脚开立,作出起跑的动作。
  “现在预备,一,二,三!开火!”
  福尔摩斯像旋风一样地向前冲去,硬底皮靴的后跟在洒满阳光的草地上喀喀哒哒地飞快闪动着,黑色外套的下摆随风飘动起来。他真是个充满戏剧性色彩的人物,总能出其不意地展现出鲜为人知的一面,使我刮目相看。我本想着能在一百码以内超过他的呢,可是一直跑过了图书馆楼,距离小桥已经不远了,我才勉强跟上他。我猛地加速追上去,双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肩膀,两人一齐摔倒在湿软的草地上。
  “抓到你了!”我快活地大叫着,心里怦怦直跳,累得几乎喘不过气。
  “你这是干什么,华生,你犯规了!”他拍打了一下我的手臂,挣脱出来站起身。我连忙替他整理滚皱了的衣服,向他道歉。可是,刚才那瞬间的亲近的念头,并不是突然出现的,或许是从我第一次听说他的事迹,在数学课上盯着他看了四十分钟而没有受到鄙夷的时候,我就预见到了我们现在的友谊。
  “华生,我得向你道歉。”福尔摩斯那沉稳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向你隐瞒了一个极严重的情况,而我对你的隐瞒可能使你对我失落伤心。不过现在我对你说说也无妨。我知道你的格斗技术是出了名的厉害,人却像我一样落落寡合,所以一开始接近你,我完全是为着我想保护自己的私心。但是我不会对你说谎话,我发誓,一句也没有说过。你的勇敢和忠诚,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情,我很感动。如果你听了这些话还愿意陪在我身边,我会很欣慰的。”
  “事实上,你介意吗?”我不正面回答他的话,试探地问道,“呃……男孩们给你取了个怪难为情的新称号。”
  “什么?”
  “Lady Sherlock Watson.”
  福尔摩斯爽朗地咯咯笑起来。
  “一点也不,我亲爱的华生,我很高兴地听说那些铁石心肠的人们竟然也具有幽默感。这不算坏事,至少说,我的目的已经达到,想必今后再也不会有人胆敢来和我比试拳击了。”
  他这匪夷所思的话语在我听来着实有几分好笑,不过既然他说了不介意,那就随别人怎么想吧。比起这些流言蜚语,生活中令人烦恼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上回和特雷弗决斗时刮坏了一颗袖扣,得什么时候请假出去修补才是;之前写的法语作文被判了不及格,还得重新补写;老对手弗格森又向我提出比赛橄榄球,这回可不能在队友面前丢脸了……
  我被困在自己无穷无尽的烦恼之中,福尔摩斯却早已跑出好远的距离,爬上了小桥扶手的横杆,站在那里扬扬得意地对我笑呢。
  
  
FIN.
Thanks For Reading♡   ——By 凯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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